2012年6月6日 星期三

S21罪惡館下的紅色高棉屠殺暴政史

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博物館,有的介紹人類至今的科學偉績,有的則向公眾細訴獨特的民俗文化及濃厚歷史背景。然而,遠在東南亞淨土小國 -- 柬埔寨首都金邊的成郊,卻有一座帶著一段「未曾忘記,不敢憶起」的人類暴行、曾經有三年八個月的時間成為人間煉獄悲痛歷史的博物館,這座被正名為吐斯廉屠殺博物館(Tuol Sleng Genocide Museum)正輕描淡寫地道出20世紀70年代的紅色高棉殺戮史。

在共產主義及本主義陣營還在相互爭奪影響力的上世紀70年代,一個本來剛從脫離法國殖民統治的柬埔寨,亦無法倖免,終被一個奉行極左政策、比毛澤東、馬列主義更極端的共產主義組織成功奪取政權;這就是現代史中惡名昭彰的「紅色高棉」柬埔寨共產黨。於1975年至1979年短短數年間,因其暴政統治下的非自然死亡者超過100萬人,這已佔當時該國總體7-800萬人口中一個可怖比率。這是繼二戰時的納粹黨屠殺猶太人及日軍侵華時南京大屠殺後,最血腥暴力的人為大災難;連後來的史學家都以此為案例,創立「自我屠殺(Autogenocide)」這學術名詞。

紅色高棉的對自身組織的純潔追求近乎偏執,其意識形態相比六、七十年代的中共,可說是更為激進。包括直接消滅城市,包括廢除學校和醫院,並在全國建立高級合作社,實行集體食堂制,一切受政府配給控制;民生內包括取消貨幣、取消正常的夫妻關係,一個星期只能見面一次;關閉佛教寺廟,強迫僧人參加農村勞動;實行統一服裝制度,一概只能穿黑色農民裝;為了可徹底重構社會,所有財產都被剝奪,私藏糧食查出後要被處死刑。為了禁絕一切西方外國的影響,以免因此沾污他們最純粹的「共產主義」,政府更限制國民的活動,稍有違反即可被處死。

國民被分為「舊人」和「新人」。「舊人」又名「根據地人」,意為他們已經參加了革命;而那些由城裡遣散下鄉的稱為「新人」或「4月17日人」,意為在赤棉進城後被接收的人,「新人」必須通過改造才能獲得新生。這兩者原則上享有不同的政治待遇和生活配給,前者還負責對後者的改造和監督。一個家庭的成員也被按照性別和年齡被分進不同的組織,未成年子女和父母分開。男子32歲、女子25歲以下不准結婚。

同時又通過把各種異見份子或僅僅是沒有積極地參加革命的人排除出「公民」範疇,使得隨意迫害和剝奪他們的生命權有了一個「合法」的理由。加上前政權的軍政人員,包括一般士兵、員警和公務員等,這樣便促成了超過100萬人死亡的可怕數字;而處決他們的模式,就乾脆地用卡車將大量此類人員運至某個地點,然後或是用木棍毆打至死或是直接槍決。

由於大規模的鎮壓和屠殺乃是赤棉建立新社會結構中的重要一環,連紅色高棉頭號人物 -- 柬埔寨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總書記波爾布特(Pol Pot),更不時發表理論,將黨內的異己思想地性為「細菌」,「它們」無處不在,必須被搜尋和消滅。「我們在黨內搜尋細菌的工作還沒有成果。他們埋得很深...但如果我們有片刻的耽擱,這些細菌就會造成真正的危害。根據我們十年來的觀察,很清楚,敵人根本沒有消失,因為他們不斷地進入黨內...」這是波爾布特在1976年12月的一次「學習會議」的內容,道出了定期清洗「細菌」乃必要。

為了有效把「醜惡的細菌」揪出並消弭,將首都金邊附近的一所高中,改建為審訊中心,重新命名為「第21號安全監獄」(Security Prison 21;S-21),主要用來審訊、拷打和處決黨內敵人;處事手法無所不用其極,總之施行令人無法想像的刑罰去折磨他眼中的所謂政治犯、以及反對派人士,開始了柬埔寨人民苦不堪言的地獄生涯。據估計已有14000至20000人被囚禁在S-21集中營,直至1979年間被越軍發現時,僅有7名被囚者倖存。

S-21集中營的生活是極端的血腥恐怖,己達非筆墨可形容的級數;到達集中營後,囚者們先要被照像存檔;為了能夠可作審訊,之後就脫掉所有衣物進行全身檢查,去除可能引起自殺的物品。建築物周圍繞起了帶高壓電的帶刺鐵絲網,原先的教室變成了一個個狹窄的拷問所,所有的窗戶都被用鐵條覆蓋並繞上電線以防止囚者逃脫。集中營對犯人的管理非常嚴格,每個行動都必須由守衛批准,只要有任何不服從會遭到毒打。囚者甚至會取那些從天花版上掉下來的昆蟲來吃,但必須要很快的完成動作,不然被守衛看到就會被抽打。集中營的健康問題也很嚴重,囚者極易患上皮膚病等惡病,且不會得到任何治療機會。而女性囚者亦不時遭到審問者的強姦。

濫用酷刑的審問系統根本是被設計用來讓囚者認罪之用,與中世紀的宗教審判所極其類似。囚者會被電擊、熱烙,懸掛或其他可怕的工具予以審問。其慘不忍睹之酷刑不禁使聞者令人毛骨悚然,其中包括是用刀子把囚者全身割傷,再潑上硫酸,其痛楚可想而知;亦有活生生的剝皮刑 -- 這個由印第安人「發明」的刑罰,但不同之處是印第安人的是在處決後才執行,但赤柬則是向活人全身剝皮,直至只剩骨骼。而本是供給學生做引體上升的單桿,亦變成拷打的殘酷工具:用繩困綁囚者雙手向後拉扯至根骨受創,並用大盆承滿糞水,將受害者頭部浸入辱待。另外,集中營中的醫療中心也利用放血的方式殺死了至少100名囚者。

當中最駭人聽聞的就是鑽腦刑:將囚者縳在椅上,其後腦置了一個用手轉動的特製鑽腦機,行刑官慢慢向她的後腦鑽孔,從人後腦鑽開0.8×2公分的孔洞,再從頭頂鑽眼,即可取出完整的人腦;在當地已發現的幾千枚鑽孔人頭骨,可見此刑極為常用。雖然很多囚者根本受不住酷刑而死亡,但過快的殺死囚者卻是不被鼓勵的,因為赤柬需要他們招供集團頭目或同黨。

酷刑之厲害可怖,即使是何等意志最堅強的人,也會被迫招認這些無中生有的叛國通敵罪行,例如給美國做間諜、暗中反對黨中央,甚至是非禮幼女不等。事實上,這自然並非代表囚者曾經做過,只是嚴刑迫供下所致的效果。最後囚者要被逼令供認出一份名單,用來指證同樣具有叛國行為的朋友、同事或是熟人。及後赤柬分子就會根據這份名單將他們抓進集中營接受相同的審問,如此類推。

審問過後,囚者全家包括婦女、兒童和嬰兒最終被帶往瓊邑克滅絕中心予以毀滅,該中心位於金邊市中心15公里遠,在那裡,他們被用鐵棒、鎬,彎刀或其他工具當作武器而被殘酷的殺害。亦有部份10到15歲的囚者子女,會被甄別出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將他們與父母分開,再以嚴格訓練成為鐵石心腸,只會折磨犯人的惡魔。靠著腥風血雨,這裡就此成為約20000位無辜柬埔寨人的葬身之所,使每位曾經經赤柬暴政柬埔寨人皆談虎色變的地方。

該集中營在1979年越南人民軍進攻柬埔寨首都金邊後得到解放,期間找到了大量囚者檔案、編號、及審訊記錄等赤柬泯滅人性的證據。現時原址己成為赤柬大屠殺博物館,重新對外開放,作為對紅色高棉政權殘暴統治下的明證。除了擺放各式的相片及由僥存囚者筆下的血腥油畫,所有刑具擺切皆原封不動,可謂證據確鑿;不論石灰牆或是地板上,仍遺留下無法清洗的血跡,讓人白日生噩夢。館內亦有用受害者頭骨堆砌而成的柬埔寨地圖,但因為過於恐怖殘忍,如今已被當局收回,不再展出。

而當時的集中營主管,曾是一名數學教師的康克由(Kang Kek Iew,又名杜赫同志(Comrade Duch)),也是赤柬一號領導人波爾布特的貼身人員,亦終於2009年,由聯合國與柬埔寨共同組建的柬埔寨法院特別法庭,被控以犯有反人類罪、戰爭罪、酷刑和謀殺罪,判其35年有期徒刑。而在2012年2月,有關法院將對其原判35年的監禁改為囚判終生。

(參考資料:鳳凰資訊、香港電台(文化旅遊系列)、隱形史實之謎6——尋找東南亞隔世魔域(雲海 著,一本堂))


(S-21集中營外觀)


(館內發掘出的骷髏頭骨)

(館內展示出被害者的照片)



(描繪出各式酷刑的油畫)


(鑽腦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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